北京保利2022春拍丨摩登戒体：张大千仿古仕女佳作《亭亭玉立》

北京保利拍卖
2022年6月28日05时

二十世纪三十年代，张大千在画室作画。

张大千

仕女必须脱俗恬淡，有飘飘然之感。

张大千亭亭玉立

设色纸本镜心

132×56.2cm

题识：

1、秋千散后朦胧月，满院人闲。几处雕阑，一夜风吹杏粉残。昭阳殿里春衣就，金粉初干。莫信春寒，明日花前试舞看。宋人语以唐子畏笔法写之。爰。

钤印：蜀中张爰、大千豪髪、大风堂、摩登戒体

2、此十五年前居故都时所作，为景熹仁兄所得。携以见示，殊令人惭惶也。戊子嘉平月住在山楼，大千张爰。钤印：张爰、大千

说明：

1、上款人翁平（1907-1998），号景熹，广东人，知名记者，曾任中央通讯社副主任，负责文化方面的工作。翁平好书画，热衷收藏，并与艺术家交往甚笃。其珍藏包括当时香港、台湾知名的艺术家赠与该藏家的画作，包括赵少昂、溥儒、于右任、关山月等。

2、翁平先生旧藏。

3、香港2016春季拍卖会LOT1465。

大千先生的仕女画有两大取法来源，一是早年临习古人前贤画作，二是20世纪四十年代敦煌壁画临摹。他仿学“明四家”之一的唐寅大概是从30年代开始，人物线条由原来学清人的柔媚形态渐渐趋向劲爽有力，服装上的纹饰也益加工细讲究。

张大千本幅《亭亭玉立》“以唐子畏笔法写之”，乃是张大千自认掌握唐寅仕女画法的精髓，随心取用，借以描绘取宋代词人晏几道所作《采桑子·秋千散后朦胧月》意境，故而在画面题识处将词全文抄誊，可见大千先生中国传统文化深厚修养，师法古人面目而自出机杼，于规矩方圆之中而造新气象。

左：唐寅《嫦娥奔月》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
右：张大千《罗浮梦影》1933年作

画面之上，仕女上身微倾，长裙曳地，凤眼低垂，神色从容自若，若有所思，含蓄优雅。穿宽袖遮住双臂及手部，双臂随宽袖垂下，双手自然揖合身前，细软右手则探出袖口搭于左袖之上，披肩缠绕于双臂而从腰间下落，轻盈触地，作转圜状。亭亭玉立，倾斜的上身和弯曲的长裙连成修长的弧线，冲破了对称构图的呆板，也烘托出女性优美的姿态。

张大千《亭亭玉立》局部

画面用色清淡透亮，仕女发髻浓黑，以重墨细笔勾写发须，再以淡墨罩染，凸显厚密蓬松之态，头饰以朱砂填，发簪以石青涂再以金色勾勒，面目五官刻画十分细致用心，柳叶双眉，上眼皮以重墨线勾，眼眸少量留白，其余填重墨，再用极淡之墨画出轻柔的眼睫毛，眼下的卧蚕也是用淡墨细细擦写。鼻、嘴、面目轮廓则以淡墨笔勾写，双唇薄染胭脂，额头、鼻梁和下巴施以白粉擦染，承袭着唐宋以来的三白法，这在唐寅的仕女画亦常见使用。

张大千《亭亭玉立》局部

淡墨细笔钩描宽袍衣纹，交领、袖口、批肩、腰带等部分则以重墨勾衣纹，淡墨及朱砂填充，刺绣花纹也是通过墨色处理来体现，尤其是交领、袖口处花纹用金色勾填表现，凸显出大千对于画面细节精心程度。仕女身姿优雅，服饰华贵，气质脱俗，别有一番情趣。

张大千《亭亭玉立》局部

《亭亭玉立》是张大千于1933年左右在北平故都所画，可谓是全力“血战古人”时的一件精彩画作。当年的张大千在北平人气极高，颇受追捧欢迎，故画作售价极高。于非闇曾撰文写道：张八爷画一张美人儿，按时价行情，是现大洋三百六十元，不折不扣，这种价格，在不开眼的人们，自然道他一声敲竹杠，而实际要论他的资本，恐怕再加上五十倍而没有他那种艺术的天才，和对于女人那种深刻的研究，也是办不成的……唐伯虎画美人，是近代比较有研究的，八爷对于六如，自然俯拾即是……1930年北平城的工薪阶级如人力车夫、纺织厂工人和店员等每家月均收入16元大洋。由此可知本幅《仕女》当年画价一定不菲，收藏人身份非富即贵，普通老百姓收入难以企及。

张大千《天女散花》，1935年作。

北京保利拍卖2018春LOT1710，成交价：RMB 84,525,000

1948年底，张大千居香港“在山楼”再睹《亭亭玉立》

“在山楼”为张大千好友简经纶香港寓所的斋号。简经纶（1888-1950），字琴石，号琴斋，别署千石，室名千石楼、万石楼、在山楼等。广东番禺人，任职上海侨务机构，公余工书、能画、精篆。日寇侵华，一九三七年冬自沪达难南归，於香港利园山设“袖海堂”，以为授徒之所，或曰“琴斋书舍”，慕名学书者不鲜。—九四—年末，日占香港，翌年移家澳门，赁居利为旅酒店，仍以课徒为事。战後返港，居缆车径一号，颜曰“在山楼”，叶遐庵为之书。教学之余，隔岁或举办展览，力倡风雅，深为同道所称许。著有《琴斋壬戌印存》、《琴斋书画印集》二辑、《甲骨集古诗联》、《琴斋印留》初集、《千石斋印识》等行世。

1948年张大千在香港个展并在袖海堂清集留影：左起廖侠怀、张君华、张大千、简琴斋、邓芬、余匡父、雷君轼、张祥凝

1948年底至1949年初，张大千再度访香港，广交艺友，举行展览，并寄寓简琴斋“在山楼”。当年年底，时任中央通讯社驻香港负责人翁平，拿着《亭亭玉立》画作造访正住在“在山楼”的大千先生，因缘际会过去十五年后重睹此旧作，却发出自谦之言“殊令人惭惶也”，或是因他的人物画自敦煌归来早已进化为一派盛唐气象，面相庄严，雍容华贵，用笔细劲连绵，设色妍丽厚重。此时他已“阅尽千帆”，画艺已臻化境，实属大家风范，足令高山仰止。

翁景熹旧藏张大千《亭亭玉立》及其他名家书画

左：傅抱石古今输赢一笑间

中：齐白石虾蟹图

右：于右任草书无言联

《亭亭玉立》旧藏者翁平（1907-1998），号景熹，广东人，知名记者，曾任中央通讯社副主任，负责文化方面的工作。翁平好书画，热衷收藏，并与艺术家交往甚笃。其珍藏包括当时香港、台湾知名的艺术家赠与画作，包括赵少昂、溥儒、于右任、关山月等，其后陆续在香港拍卖会释出。

“摩登戒体”朱文印为方介堪所刻，此方印现藏于台北故宫。屡见于张大千所绘重要的仕女画中。“摩登”是英语modren之音译，“戒体”则为佛家语。《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》卷上一下：“戒体者，所谓纳圣法于心胸。”指受戒者不受邪恶侵染，由此引申大千居士对现代女性的看法。自从“摩登戒体”刻成图章，伴随女主角流传四方，此四字俨然等同现代女性。《亭亭玉立》右下角即钤盖“摩登戒体”一印。